苏月白

ao3:suyuebai

逐樱,逐你

*原作已交往 9k

*本文收入合志《daynight》


春見日的晚上,月永雷欧神秘兮兮地敲开了朱樱司寝室的大门。


彼时朱樱司正欲去敲开浴室门,猝然听到那张牙舞爪又自有节奏的敲门声后只好将衣物暂且搁置在床上,转身。


他犹豫了两秒要不要拿床头的香水喷一下。朱樱司在傍晚的时候受学长之邀帮忙打篮球比赛,现在身上可着实不好闻。


桌上的香水是最近听鸣上岚提起的accakappa白苔古龙香,很小一支,只是小样。因鸣上岚说及“恋人之间很喜欢给对方使用”、“有效提高男性魅力”而搜索,又因想起月永雷欧一直以来都更喜欢香甜的味道而选择小样。


按他的家境,其实也不必选择小样。只是上次买文创产品纠结来纠结去,最终选择全部买下时,月永雷欧三步并两步抱着朱樱司的胳膊说自己是他的小白脸,真是太气人了。


明明レオさん对钱也没有什么concept!


好嘛,半斤八两,天生一对。


眼看两个人就要当街做起鬼脸,朱樱司一声疾呼前面有电线杆,走位急转直下,两个人的手居然搭在了一起。


那是……他们交往后第一次牵手。尽管羞赧又坚定的第一次牵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次他朱樱司,要做一个知数的人了!


他向来没有用香水的习惯,小样至今也就去了外包,月永雷欧人在门外,怎会有让客人久等待自己喷了香水再去开门的道理。于是朱樱司第一秒想起身上味道不佳,第二秒目落台前香水后,他果断按下空调“+”键,转身开门。


♭♭♯♯~♪


小段重急音在作者的欲盖弥彰之下渐轻,最后变成正步徐行。月永雷欧觉得好玩,在觉察脚步声近时率先歪头展颜:“スオ~♪”


他故意说得又慢又轻,尾音拉长得犹如过竹乌冬,就像是平常说“呜啾”一样,但,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


100克牛奶,50克白糖,20克吉利丁,再加奶酪30克。完全是随口一说,但是说起甜度的话果然会想起甜品烘焙吧?没错没错!


自觉进屋的月永雷欧好心地拉上呆在原地的朱樱司的手。


“啊。”朱樱司险些踉跄,月永雷欧哼歌的时候总会旁若无人地小跑起来,不想这次却突然转身,顺势把朱樱司拉进怀里啄了一口。朱樱司知他开心,嘴里却忍不住开始教训,“レオさん!麻烦您不要suddenly跑起来!”更不要突然亲人!


后面一句被他咽了下去。因为他喜欢这样的亲吻,尽管这多数时候会让他惊慌失措,但而后止不住的欣喜与忍不住的回味证明,他无疑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的。


喜欢到运用傻乎乎的叠词。


“哇哈哈~”看着朱樱司眼瞳止不住地扩大又缩小,月永雷欧心觉好玩,忍不住起了些逗弄的心思,“スオ~又要开始了!像个啰嗦的老婆婆~”


“那您就是老公公!”

“嗯嗯!スオ~说了了不得的话呢!我爱你哦~♪”


虽然已经被月永雷欧无数次从侧面抱住,朱樱司还是深感这种姿势真是不舒服啊。迟来的红晕染上面颊,他假意咳嗽,又在下一刻光明正大地以下犯上——指摸月永雷欧的脑袋。毛茸茸的,带着葡萄味的香甜气息。


对方察觉后搓了搓他的脸颊,笑着露出虎牙张大了嘴,倏地往朱樱司方向咬去——朱樱司不由闭了眼,脸旁一阵微风后一声响亮的“啵”就落到了脸上。


月永雷欧拉着他的手到床边坐下。


怎么感觉这床不是他朱樱司的而是月永雷欧的呢。


朱樱司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坐的位置明明刚刚放了换洗衣物,现在怎么不见了?


月永雷欧把衣服塞到他手里,呈“大”字躺下两眼一闭。朱樱司心领神会,欠身说了“好”后忙去沐浴。从沐浴室出来的时候月永雷欧难得老实地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了脑袋和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从水汽里出来的缘故,朱樱司看着那双眼睛都觉得春水汪汪的。


他出来前用毛巾擦了几遍头发,躺到床上的时候却仍是有些水滴从头发梢上滴下。月永雷欧又把他推起来,问他吹风机在哪。


“靠近sofa的储物柜的第2个抽屉第3格。”

“哦哦!”


因身高相近,且朱樱司认为即使是在床上跪着也不行,所以朱樱司便找来了神崎飒马的小板凳,方便月永雷欧帮自己吹头发。


木质的小板凳在春天略显冰凉,朱樱司被底下传来的凉意刺激得清醒,下一秒月永雷欧双脚踏上两旁余隙,温热又霎时间包裹。


月永雷欧吹头发的手法有点狂。大致为掀开头发对着头皮吹,毫无章法、四处点火。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种手法是对的,他的力度也不,虽然感觉自己的头发在一瞬间被赋予了生命,但干得很快、摸着也很柔顺。


吹风筒收好,两个人就窝在被子里慢慢挪近,然后大眼瞪小眼。先笑出声的是朱樱司,接着是月永雷欧搭上腰的双手。


孩子气地把腿放在对方的腿上,比谁能在谁上面,最后连手也加入战争。而后两个人又同时抽出,将对方抱个满怀。


他们止不住地笑,又笑得很轻,就好像同宿舍的神崎飒马和仙石忍没有其他活动还留在宿舍一样。肆意又轻盈的,不只是蝴蝶。


月永雷欧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和朱樱司说明了自己的来由。


“我是来和スオ~一起吃牡丹饼的!今天是春見日~♪”

“那您带的牡丹饼呢?”

“这不应该是スオ~准备的吗?”

“哈?!难道我在您心里就是一个时时刻刻都不忘准备food的人吗?”虽然确实买了。


朱樱司一气愤就会忘了距离,鼻尖相顶,反而被月永雷欧拉进怀里拍脑袋。


可能是以为那是朱樱司的肩膀。

拜托肩膀和后脑勺怎么可能弄混。


朱樱司无奈叹了口气,圈上月永雷欧的脖子打算宽容大度一回,暂且不跟他计较。月永雷欧却不知好歹,又发扬自己我行我素的本质,揉着朱樱司的头发说自己明天早上三点走。朱樱司闷闷地嗯了一声。


“节目录制顺利吗?”

“一切都好哦,樱花很漂亮。”


年初的时候,月永雷欧接下了一个访谈节目——『逐樱.』。就是字面意思,差不多是边游边拍的综艺栏目,邀请一名当红艺人和一名小说家赏花,从岛南到岛北,追逐樱花。


“听起来真是和レオさん一样nonsense。”


这是刚回到es大楼前就被月永雷欧拉到走廊堵在墙角告知后朱樱司的反应。说是这么说,朱樱司还是很自觉地牵起月永雷欧因缺少保暖措施而冰凉的手,往月永雷欧的寝室走。


月永雷欧对于这次的牵手力度表示很满意。


众所周知,月永雷欧和朱樱司是1+1>2的冒失和闹腾,当然他们单拎出来也不算得靠谱,加一起还会变得更不靠谱。于是乎,两个人收拾行李到后面像是要吵起来,翻书写报告的仁兔成鸣担心地瞥了他们好几眼,逆先夏目欲言又止,不久后就拉着仁兔成鸣出门了。


——谁要听小情侣打情骂俏啊a。


精简派和万事俱备派最后的争执是“为什么スオ~不自己坐进行李里,一点都不可爱!”


“以前您可不管别人可不可爱,怎样都夸可爱的!”

“因为スオ~是特别的!”

“of course!”


哦——害羞姗姗来迟,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教室里盯着窗外的樱花发呆。


那天朱樱司醒得很早,月永雷欧走得更早。昨夜双手拉着才入眠,醒来身侧空空,总引人惆怅。朱樱司有些起床气,睁眼看到相拥入眠的人变成了对方巨团的那张脸,吓得头脑空白。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狠狠把那个橘子头的揪揪扯了好几下。月永雷欧心有感应似地打来一个电话,一接通就是一声清亮的呜啾。


困倦魂飞魄散,思念笼上枝头。


异地,是他们一直、也是一定要经历的问题。尤其是现在,刚步入大学的朱樱司和事业蒸蒸日上的月永雷欧。他们无疑是互相支持的,有时候太忙甚至忘了对方,整个月不联系也是常有的事。


按理说,他们应该甘于寂寞,但是人类本来就是群居动物,是害怕寂寞的生物。当害怕寂寞的生物有了喜欢的人,就不可能甘于寂寞。于是朱樱司有了写信的习惯,忙的时候是一月一次,不忙的时候是一周一次,今天天气如何、路上看见的花卉、新开的甜品店,还有新买的睡衣。很多很多,尽是些日常琐事。


月永雷欧给他的回信是自己到处拍的照片,还有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解说和涂鸦,虽然自认为画得不好,但是谁在经过男朋友说“喜欢、可爱、想要看到更多”后不飞扬自我呢?


然后还有一些花草和稀奇古怪的小物件,最后,在自己的自拍后写上“会場最高☆”。尽管经常对焦到身后的背景,虎牙也变得影影约约。


当喜欢一个人时,对方怎样都觉可爱。


这次可能时间太短,朱樱司还没有收到。不过他自己不是也没写吗?被爱意滋养的人总是容易撒娇。


参与人员行程从春見前3天开始,为期一个半月,共46天。第一站是福冈,春見日开始正式拍摄。直播制,时间为早间8:00-9:30,朱樱司对此颇有微词。


“レオさん这个time真的能起得来吗?”


该说是发扬了他一向直言不讳的优秀直男精神吗。末子一句胜似调侃的担心话炸了群。当然,炸群者是月永雷欧,震惊受伤的猫猫表情加上一堆难以揣测的感叹号问号连炸,鸣上岚发了掩嘴笑的可爱兔子,濑名泉发了一个白眼……


这个时间段朱樱司无疑是无法恭候的,还好粉丝们总会自发录下,不久就会上传ins。可惜星期一的课表总是满满当当,早八未去晚九又来,等到赶回宿舍准备洗漱再看录屏时,月永雷欧本人敲开了朱樱司的大门。


时间回到现在。


“我认为レオさん这时候应该说我比樱花more beautiful。”

“对对!スオ~说话越来越不知道害羞了~”

“哼哼♪拜您所赐。”


朱樱司眼疾手快抓住月永雷欧骚动的手。月永雷欧虽然不同于濑名泉喜欢掐朱樱司的脸颊,但总会不知怎地捧住朱樱司的脸颊,像是揉面团似地搓弄或托起。


被抓包的捣蛋鬼跟他状似无辜地眨眨眼,而后顺势三下两下钻进了他的怀里。


怪不得这次能抓住。


晚安融进了歌谣,乘着小夜风飞出窗外,然后踏着小碎步,走近温润的月光……一夜无梦。


朱樱司醒来时发现口袋里多出了几颗糖。葡萄味、草莓味、橘子味各两颗,糖纸亮晶晶的,从外面可以看到手写的音符,大概是自己包的。浑浑噩噩的脑海中缓缓汇映出,月永雷欧哼歌在糖纸上作画,又把一个个裸糖包装好的画面。格窗外阳光正好,他站在光里,笑得白牙尽显。


午休时朱樱司嚼着牡丹饼,决定牺牲掉自己的午睡时间,去看『逐樱.』录屏。


开场是特别的纯音乐,类似于钢片琴,清亮却比钢片琴琴音更轻更漂渺,伴随着悠扬bgm出现的是一处红砖小路,穿着校服的国中生骑自行车驶过,粉嫩的花瓣被惊起,与从树上纷纷飘落的花瓣上下相应。


随着琴音进入高潮,屏幕一黑,浮现出『逐樱.』二字。意外地没有运用艺术字体,朴素的标准明朝体。紧接着出现是花团锦簇的樱花树冠,镜头悠悠向下,褐色之下冒出了一点朱樱司熟悉的橘色——他看到闭着眼睛弹卡林巴的月永雷欧,摇头晃脑的,发丝在风中自由飞扬,像是无限绵延的线,带着快乐光晕的星点,奔跑向前。


树后,一位长衫长裤戴着方框眼镜整体配色看起来像蛋糕坯的女性款款走出。听说是新近出名的小说家,内容天南海北,剧情怪诞不失温馨,笔触优美不失简洁,总之喜欢写除了人之外的恋情,颇受时下青少年欢迎。朱樱司也看过一两本,确实有趣,就是看多了梦里容易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呃,月永雷欧。名字……名字是森岛夏。


下一秒,耳机就响起了月永雷欧轻快的声音:“小夏~”朱樱司不由捂嘴,这实在是……难以想象逆先前辈听到后会做何感想。像是为了报复素日凶恶之仇,月永雷欧尾音上翘飘乎乎的,狎昵意味不言而喻。


好在对方并没有当回事,抱胸俯视着他:“请您自己站起来,我们还要做自我介绍。”酷似审问的冷淡语气窜进耳朵里,月永雷欧却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我们昨天不是已经见过并自我介绍了吗!?”


对方冷静地抬了抬眼镜。

月永雷欧拍拍自己屁股站了起来。


“您这是被谁宠坏了吧。”说话如此肆无忌惮。

“嗯嗯!”月永雷欧点头。


他们向深处走——说到福冈樱花就一定离不开福冈城迹,千株齐开,满目繁花,天空甘作陪衬。嫩粉色充盈视线,可爱的樱花触手可及,月永雷欧背着手,晃着身子左右看看面前紧实的花团。


森岛夏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折扇,手柄一转,香风自来。快到舞鹤公园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车水马龙的小摊和人群,各种烤海鲜、卷饼、炸鸡的味道扑面而来。春日的明媚阳光在此好像只能算作助人为乐的led灯,一切灿烂尽显渺小。


月永雷欧蹦蹦跳跳地东看看西看看,森岛夏买了只甜筒就站在门口观望,并等待月永雷欧意识到还有节目要回归团队,浑身上下透露与世无争的气息。


看一圈不需要太多时间,月永雷欧在一家红粉交加的可丽饼店前驻足,他似乎认真纠结了一会儿,大概有三十秒,举起手朗声说要一个草莓味的。愉悦的“多谢款待”和“谢谢惠顾”交织后,森岛夏听到跟上自己的月永雷欧发出“欸”的一声。


“为什么只有草莓酱,没有草莓啊!!”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嗯嗯?”

“《花卉圣经》值得一荐。”

“欸?!”


朱樱司掩唇。


不喜欢说人话的小说家被迫听直脑筋的音乐家热情演奏了一曲《语气词花式用法变奏曲》。


和畅惠风卷携幽幽花香,天粉地青之间一张张方格毯映入眼眶,竹篮错落,各色食盒点缀其中。人们以家为单位各占一处,月永雷欧被一个刚到膝盖的孩子撞了个正着,看着应该刚学会走,张开了嘴刚准备放声大哭,冷不丁却被母亲捂住了嘴。


森岛夏投去赞赏的目光,月永雷欧呆愣地接过对方作为赔礼送的饭团,连忙道谢。


森岛夏与月永雷欧接过节目组给的野餐毯,毗邻着人群铺好,坐下,月永雷欧将饭团分给森岛夏。月永雷欧说其实更想去看西公园的海,沿着公交一路划过海岸线,来到登山口,慢慢上去,因树龄小而低矮的枝桠斜飞横于眼前,展望台旁樱花盛放,台下碧波荡漾、粼粼波光。然后在漫天星光下……写曲子♪


月永雷欧说的时候笑意盈盈地闭着眼,睁开眼猝不及防与森岛夏四目相对。


“怎么没想到我在认真听您讲吗?”

“没有!”月永雷欧急于反驳,没察觉到回答的歧义不说,面上窘迫又手舞足蹈,“我不是那个意思!”


森岛夏端茶,等他整理措辞。月永雷欧懊恼地抓抓头发,未果,感觉身后有人抓他的衣服。他鼓足了气势,准备吓一吓这个可恶的家伙。正欲转身,却不想被那“罪恶的黑手”抓住了马尾,整个身子都向后仰。


森岛夏眼疾手快,越过月永雷欧的肩膀就把“黑手”缉拿归案。是刚刚撞到月永雷欧的那个孩子。见月永雷欧吃瘪就开心地拍手,等月永雷欧跟他做鬼脸就伸长了手让他抱——然后猛地拉扯月永雷欧可怜的小马尾。


……终于在月永雷欧第五首歌曲终了时,小孩子的手法变得温柔。旁边来围观的孩子提议玩过家家,森岛夏做妈妈,月永雷欧做爸爸的那种,被月永雷欧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因为我已经名花有主了!现在的我是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小孩子们明显将信将疑,直到森岛夏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热心的孩子们走之前还不忘把卧在月永雷欧怀里良久的小宝宝抱回去,小宝宝深念恩情,拍了拍月永雷欧的脸颊才肯离去。


屏幕上定格的是月永雷欧震撼呆滞的脸,朱樱司再也忍不住笑。他想起春見日第一节下课月永雷欧发给他的可丽饼和饭团,原来是这么来的。


名花有主什么的,真是……朱樱司脑海里浮现出一只得意洋洋别着红花的月永橘狐,尾巴摇来摇去的,还穿着他之前一时兴起买的复古碎花毛衣……


料事如神如朱樱司,当他终于忙完参报社团、各项活动以及基础作业,再次打开『逐樱.』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片头曲后,他看着月永雷欧身上的碎花毛衣陷入沉思。


他想起月永雷欧今天凌晨5点莫名其妙发给他的“ Surprise”——明明两个人前两天刚吵了一架。起因是朱樱司的舍友们谈起自家女友给自己的备注,当两个人的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全名全姓自然过于生分,留姓,留名、或者是一些特殊的昵称,而这些特殊的昵称背后又能牵扯出千百万个故事……好胜如朱樱司,倾听完舍友们的美好爱情后,迫不及待哔哔打下问候,而后引出:“请问レオさん给我的remarks是什么?”


彼时月永雷欧正趴在酒店的地板上作曲,忘我之程度,在床旁三尺处大喊没有床的房间真是令人Inspiration爆发!朱樱司等回复等到睡前才有动静。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正在输入”,朱樱司也不知道究竟出于何种心理,急里忙慌地打字。


“是朱樱~司哦!”

“レオさん!你又没吃饭写到这个点!”


似乎两个人都没意料到对方的回复如此之快,屏幕上的字体同时蹦出,于是乎,一时间齐齐陷入缄默。朱樱司看着“朱樱司”想了很多。


月永雷欧这次居然没有马上说些什么,朱樱司正要质疑月永雷欧是不是被地毯或被子之类绊倒了再起不能,对面的橘子头像发来了一张便当图。一如既往的直出,闪光灯明显,中间被照亮的饭团粒粒分明,烤肉和芝士颜色微焦,被堆叠成波浪状,胡萝卜、土豆和青菜雕成了一朵朵小雏菊点缀在米饭上,木鱼花和沙拉番茄酱做锁边,右上的小小空槽里的是……炸鱼,焦黄泛黑,似乎和其他的格格不入。


便利店是没有这种款式的,酒店更不会有这种不入流的菜色……“这是森岛小姐做的吗?”朱樱司得到了这样的结论。毕竟是女性,对烹饪总有些研究,但写小说日常操劳,技艺水平不受控也是正常……


“嗯?”

“嗯!”

“小夏刚刚才抱着泡面从走廊走回去了哦!”


“那这是谁cooking的?”手总是先脑子一步,跳过思考,将朱樱司所不太想暴露的某些情绪盛现在月永雷欧面前。可是说到底又觉得没什么,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将那个幼稚不安的自己公示于对方面前。


“哇哈哈~スオ~吃醋了♪”

“这是我自己做的哦!放了スオ~喜欢的炸鱼!”一个得意的猫猫叉腰表情。


“下午就开始做了吗?”

“是哦!炸鱼炸着Inspiration就来了!《スオ~炸鱼一定会吓后退之歌》写好了☆スオ~要听听吗?”

“不!要!”

“欸欸?”


朱樱司气得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秉持着新账旧账一起算的原则,刷屏两页之后,朱樱司嫌不解气又发了一句“再也不想理レオさん了!”。


两分钟后,月永雷欧收到了朱樱司勒令他记得早点睡的语音。


“スオ~晚安!嗯嘛!”


托他们两个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的福,今天是他们冷战的第三天。当然,“冷战”这两个字用得并不完全合适,严格来说应该是“大体冷战,局部热战”。局部指与濑名泉、鸣上岚和朔间凛月共处的组合群组,大概就是,每天要问候各位前辈们吃了吗睡了吗这些一听就怪的问候话,还要在通知后加上一句“请レオさん早日向朱樱司apologize,以免耽误lesson进度”,这更是不必。


若是以往,濑名泉必定深刻教育。可是他们都认识三年了,朱樱司和月永雷欧谈恋爱都两年了,他早已看透了这两个人1+1>2的幼稚本性,就当做没看到,反正吵架是家常便饭,即使真吵起来,面对面的时候还不肯放开对方手的是谁啊。


没什么好担心的。


赏樱的第二站是大阪,奇怪的是节目时间由上午的8:00-9:30变成了晚上的18:00-19:30。时间变动可是大事,观众一无疑问,二录屏不断……朱樱司打开官网才发现每期时间是随机的,由嘉宾自由选择。


……嗯?


与上期由特写开场不同,这期开头便来了个全景,典雅的古建筑掩映在如云似海的樱花林中,优雅恬静的大阪城因春风的到来露怯含羞。


随着无人机缓缓下落,镜中景物愈发细致,琳琅满目的白粉花瓣中,现出游丝般的竹青,现出红白相间的伪结绳,现出棕黑的树干,现出微末的黑点,现出夜色笼罩下月永雷欧转身微笑的邀请。


染井吉野与灯笼彤红交相辉映,月永雷欧小跑向前,踏过落花满地的寂寞,涌过川流不息的惆怅,冲入明灭可见的堤岸。他跳入了木舟里,懒洋洋地舒展了腿脚后躺下,满足地闭上眼。在这流动的深蓝里,他是最耀眼的橘红。


镜头一转,湖泊之上的木桥,森岛夏执笔而立、垂眼瞰观。后面无非是《文化人和没文化人的词汇差距》、《对着自己刚说像自家小队长的灯笼许愿到底会不会灵验》、《意外浑入国中生郊游队伍为何你是老师我是学生》等喜剧。朱樱司被困意折磨得不轻,却又忍不住盯着屏幕上那张表情丰富的脸。


什么时候可以再相见呢……朱樱司在睡着的前一刻想。


结束拍摄的前一刻,月永雷欧就跑出镜头几百米了,森岛夏一个人和颜悦色地念了结束语。她的声音算是典型的少女音,不知道是不是方言影响的缘故,总是压低了声音说话,导致听起来就像是沙子混进砂糖,哑却亮。此刻加上她的故意为之和沉沉夜色,顿生出些悱恻幽远之感。


“追逐永恒之樱。”





♪~♪~♪~


月永雷欧停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出了丸庭园,他对天发誓,他刚刚只是远远瞧见一位推着实木手推车卖风铃的老婆婆,一身洗碧色和服,清丽从容,气质出众。最重要的是,微风拂过,铃声悦耳,叮当悠扬。他接触过许多乐器,却没有这种的呢!


于是他不加思索,毅然跟上老婆婆。


他在与老婆婆相隔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跟着老婆婆慢慢走过弯曲的青石径,渡过石板桥,拐入第五个转弯处。老婆婆在一棵离红绿灯不远的樱树下停驻。她扶着长椅坐下,目光却落在远处,好像在眺望着谁。她是如此温柔地笑着,好像超越时空,一如当年。


他感到奇妙的郑重与悸动。他走得很慢,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正步的冲动,他紧张地挽起了鬓发——朱樱司喜欢这么做,缓解燥意,冷静头脑,大抵会有用吧,不过他也喜欢朱樱司这么做。这并非故意模仿,只是不经意间的相互影响。人们久处后,总会沾染上对方的习惯。


是以何种话语开头的呢?

老婆婆目光炯炯,让他自己一个个听音。玻璃清脆,铜质铿锵,陶瓷绵长,铝管空灵……每种都各有千秋,或许可以都买下来?不对,怎么变得跟朱樱司一样了!老婆婆看他先作思虑,又忽地面现惊异,笑呵呵地说不急,可以慢慢选。月永雷欧乖巧地点点头。


几番精挑细选之后,月永雷欧选择了最为传统的江户风铃,纯净的白玻璃,有无限可能。他选了两个,无论朱樱司同意与否,他都要用自己拙劣的画技为朱樱司的风铃狠狠画上几笔!毕竟他是个被爱宠坏的男人♪


与老婆婆告别的时候,月永雷欧看到了不远处来寻找他的工作人员,还看到红绿灯对面,一个推着实木推车卖小零食的老爷爷,他们就这么挽着手,在长椅上轻轻摇晃……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正月当空,月永雷欧难得没有和如潮汐般汹涌的困倦做斗争,疲惫作舟,带领月永雷欧驶向休憩的远洋。一夜无梦。


虽然第二天朱樱司早早收到月永雷欧炫耀睡好的信息时很不明所以。“那真是恭喜您。”“哼哼~来吧!スオ~就应该多夸夸我~☆”嗯?夸?


『逐樱.』的旅程一共四站,福冈-大阪-东京-北海道。秉持有洞就钻、有空就回的月永雷欧当然打算在到达第三站时给朱樱司来个突袭。哦哦!Inspiration来了~☆就叫做《レオ与スオ相思之歌》!


在福冈和大阪,月永雷欧和森岛夏都被安排住在酒店,东京不同,他们被安排住在了一栋民宿里。那是一幢五十年代仿英式四层公寓,房东是一对老夫妇,听说是夫妇都留过学,在一栋英式建筑前一见倾心。两人本来就喜欢那栋公寓才日日停驻,再加上这番因缘际遇,更是深有意义。晚年终于闲下,便筑了这栋小楼。


巨大的落地窗让阳光得以充分流淌,月永雷欧毫无顾忌地蜷缩在窗旁,他只穿了套薄薄的睡衣,往光里走后就不想动弹。他还顺带拿过了桌上的手机,打开了和朱樱司的聊天框,发什么比较好呢?惯性地打上“スオ~”之后,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一回头,朱樱司就站在了他的门前——朱樱司想敲门的,可月永雷欧没关门。


“レオさん!说过多少次了!睡前要把door关好!还有穿得那么少会感冒的,quilt怎么也掉到地上了!呜哇……!”月永雷欧向他最亲爱的太阳跑去,攀附上后不忘深吸一口。


“スオ!”人处在暖意融融里,就会自然变得温柔。


全名全姓不一定代表生分,只是昵称无数,你在我心中永远独立完整,可当我们相遇,雪霁春融,界线迷失。




人生多是不如意的,就好比月永雷欧和朱樱司这两个对彼此朝思暮想的人终于见到面后准备来个干柴烈火,可偏偏在伸手撩起衣角的那一刻,停电了。


为什么发达国家的知名城市会莫名其妙地停电啊。主动窝进朱樱司怀里的月永雷欧愤愤地想。


无法。他们相携着手来到大街上散步。朱樱司提议的。毕竟他还不想在两眼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被压榨。


听房东夫妇说,停电是因为线路老化,发达国家基础设施建设得早,时过境迁,便差不多到了老化的时候,何况他们这地处两城相接之处,要恢复还要等很久呢。


好在现在是四月天,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近代的先进科技小小酣睡,何妨不去细品一下春和景明呢?


是谁指着不远处的柴犬说有人来了,然后拉着朱樱司蹲下接吻的呢?我不说,朱樱司兜里的万年笔也不会说。


♪You are my spring, summer, autumn and wi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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